除夕夜，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
程德坐在餐桌前，盯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脸色越来越难看。
厨房里传来洗碗的声音，妻子苏婉清穿着围裙走出来，神色平静地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开饭吧。"她淡淡地说道，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程德愣了足足三秒钟，然后结结巴巴地问："我...我的饭呢？"
苏婉清头也不抬："你的在厨房，自己盛。"
"什么意思？"程德的声音有些发颤。
"从今天开始，咱们各吃各的。"苏婉清放下筷子，第一次正眼看着丈夫，"这就是你要的AA制，不是吗？"
程德瞪大了眼睛，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和自己生活了三十年的女人。
外面鞭炮声震天响，屋内却静得可怕。
他怎么也想不到，几个月前那个看似平常的提议，会在今晚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身上。
三个月前，程德刚从市高中教导主任的位置上退下来。
五十八岁退休，在别人眼里算是早的，但程德觉得自己该好好享受生活了。
三十多年的公务员生涯，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现在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可以约朋友下棋钓鱼，可以去旅游。
苏婉清比他早退休两年，之前是中学语文老师。
这两年她过得挺充实，上老年大学学书法，还加入了社区合唱团。
程德退休前，苏婉清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一日三餐从不马虎，家务活更是全包了。
"婉清，我觉得咱们应该重新规划一下生活。"那天晚饭后，程德点了根烟，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
"怎么规划？"苏婉清正在收拾碗筷。
"你看，咱们都退休了，各自都有退休金，也算是经济独立了。我觉得啊，咱们应该学学年轻人，实行AA制。"
苏婉清手里的动作停了停："AA制？"
"对，各花各的钱，各管各的事。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这样多好，谁也不用看谁脸色。"
程德吸了一口烟，显得很满意自己这个想法。
苏婉清没说话，继续收拾桌子。
"我昨天跟老王聊天，他说他们家早就这样了，夫妻关系反而更和谐了。
你想想，咱们结婚三十年，是不是该换个相处模式了？"
"行。"苏婉清简单地应了一声。
程德有些意外她答应得这么爽快："真的？你同意？"
"既然你觉得好，那就试试吧。"苏婉清擦着手说道，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
从那天开始，程德确实感觉轻松了不少。
以前苏婉清总是问他要生活费，现在不用了。以前她会抱怨他和朋友出去玩花钱太多，现在也不管了。
程德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太英明了。
AA制实行的第一个月，程德过得相当愉快。
他每天睡到九点多才起床，起床后苏婉清已经出门上课去了。
桌上会给他留着早餐，虽然没有以前丰盛，但也够吃。
午饭他通常在外面解决，要么和朋友聚餐，要么就在附近的小饭馆随便吃点。晚上回家，苏婉清一般也做好了饭，两人简单吃一顿。
"婉清，你做的菜怎么越来越简单了？"有一天程德忍不住问道。
"简单点省事。"苏婉清头也不抬，"要是想吃好的，你可以自己做，或者出去吃。"
程德撇了撇嘴，也没再说什么。他觉得苏婉清可能是在闹情绪，过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第二个月，变化开始明显了。
苏婉清报了一个外地的书法培训班，要出去一个星期。
以前遇到这种情况，她总是担心程德一个人在家怎么办，会提前准备好冷冻的饺子包子，或者拜托邻居照顾一下。
这次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要出去学习一周，你自己照顾自己。"
程德愣了一下："你不给我准备点什么？"
"咱们不是AA制吗？你是成年人，应该能照顾好自己。"苏婉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
那一周程德过得很狼狈。前两天还能叫外卖，后来觉得太油腻了，想吃点清淡的却不知道怎么做。
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怎么洗，最后只能拿去干洗店。
苏婉清回来后，程德想抱怨几句，但看到妻子神清气爽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婉清，你是不是瘦了？"他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这几天规律作息，胃口也好了。"苏婉清笑着说，"你呢？过得怎么样？"
"还行。"程德硬着头皮说。
其实苏婉清一回来就看出来了家里的变化：厨房的垃圾桶里全是外卖盒子，沙发上堆着脏衣服，卫生间的毛巾都发霉了。
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
"你别忙活了，坐下休息会儿。"程德说道。
"没事，我收拾收拾就好了。"苏婉清一边说一边干活。
但程德注意到，苏婉清收拾的时候明显分了界限。
她只收拾自己的东西和公共区域，程德的个人物品她碰都没碰。
第三个月，程德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苏婉清变得越来越独立，也越来越忙碌。
她除了上老年大学，还加入了社区志愿者队伍，经常出去做公益活动。
"你最近怎么老往外跑？"程德有些不满。
"反正在家也没什么事，出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不是很好吗？"苏婉清淡淡地回答。
程德想说以前在家陪陪我不也挺好的，但话到嘴边觉得有些别扭，就没说出口。
更让他不习惯的是，苏婉清开始和他算账了。
"老程，这个月的水电费120块，燃气费80块，物业费150块，你给我175块。"苏婉清拿着账单找他。
"这些不都是你在管吗？"程德有些不满。
"以前是我管，现在咱们AA制，当然要平摊。"苏婉清理所当然地说。
程德不情不愿地掏钱，心里开始觉得这个AA制好像没他想象中那么好。
但真正让他感到不安的是苏婉清对他的态度变了。
以前苏婉清虽然偶尔会抱怨他，但总体上对他很关心。
他咳嗽了她会买药，他说哪里不舒服她
会立刻紧张起来。现在苏婉清对他客客气气的，但那种关心和体贴明显少了很多。
"婉清，我最近胃有点不舒服。"有一天程德试探性地说道。
"那你去医院看看吧。"苏婉清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不陪我去？"
"我明天有课，去不了。你又不是小孩子，看个病还用人陪？"
程德愣了一下。以前苏婉清听说他身体不舒服，肯定会放下手头所有事情陪他去医院的。
"我就是觉得一个人去有点..."
"那你叫个滴滴吧，现在很方便的。"苏婉清依然专注于手里的事情。
程德咽了咽口水，突然感觉心里空荡荡的。
随着春节临近，程德原本以为苏婉清会像往年一样开始准备年货，打扫卫生，忙前忙后地准备过年。
但苏婉清什么都没做。
"婉清，再过几天就过年了，咱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了？"程德提醒道。
"你想准备什么就准备什么，我没什么特别想要的。"苏婉清平静地说。
"那年夜饭呢？往年你不是都会做一大桌子菜吗？"
"往年是往年，今年咱们AA制，各吃各的比较好。"苏婉清说得很自然，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程德心里咯噔一下："各吃各的？过年也各吃各的？"
"有什么问题吗？反正咱们现在各花各的钱，各管各的事，年夜饭当然也应该各吃各的。"
程德想反驳，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按照他之前定下的规矩，苏婉清说得确实没错。
"那...那我们儿子女儿回来怎么办？"
"他们愿意跟谁吃就跟谁吃呗。"苏婉清耸了耸肩，"或者你们一起出去吃也行，我不介意。"
程德感觉胸口有些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腊月二十八那天，儿子女儿都回来了。看到爸妈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两个孩子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妈，你和我爸这是怎么了？"女儿悄悄问苏婉清。
"没怎么，你爸说要AA制，我们就AA制呗。"苏婉清轻描淡写地说。
"AA制？"儿子也凑过来，"爸妈，你们都老夫老妻了，搞什么AA制啊？"
"你们问你爸去，这是他提出来的。"苏婉清说道。
程德被儿女这么一问，反而有些底气不足："就是...就是想换个生活方式，有什么不好的？"
"爸，我觉得这个想法挺幼稚的。"女儿直言不讳地说，"你和我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学年轻人那一套。"
"你懂什么？"程德有些恼火，"我们这叫与时俱进！"
儿子女儿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父亲这个决定很莫名其妙，但也不好说什么。
除夕夜，程德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坐在客厅里。
他其实心里一直期待着苏婉清会在最后一刻回心转意，毕竟这是过年，是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就算平时AA制，过年总该一起吃个团圆饭吧？
下午的时候，他看到苏婉清在厨房忙活，心里暗暗高兴，觉得妻子终究还是舍不得让一家人分开过年。
晚上六点，苏婉清叫大家吃饭。程德满怀期待地走向餐桌，却发现桌上只摆了三个人的碗筷。
"妈，怎么只有三副碗筷？"女儿疑惑地问。
"你们三个的。"苏婉清淡淡地说，"我已经吃过了。"
程德愣住了："你吃过了？什么时候？"
"下午做饭的时候随便吃了点。"苏婉清收拾着围裙，"你们吃吧，我去洗澡了。"
"等等！"程德急忙叫住她，"这是年夜饭，一家人应该一起吃的！"
苏婉清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程德："一家人？我以为我们现在是室友关系。"
"什么室友关系？我们是夫妻！"程德的声音有些发抖。
"是啊，是夫妻。"苏婉清点点头，"但是AA制的夫妻，各管各的事，各吃各的饭，不是吗？"
程德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
"爸，妈，你们别闹了，这是过年呢。"儿子试图劝和。
"我没闹。"苏婉清的声音很平静，"我只是按照你爸的要求在生活而已。既然要AA制，那就彻底一点，连年夜饭也各吃各的。"
程德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再看看苏婉清平静的脸，突然感到一阵恐慌。
这不是他想要的AA制。
他想要的是经济独立，各自有空间，但不是这样的冷漠和疏离。
"婉清，我..."他想说什么，但苏婉清已经转身进了卧室。
程德坐在餐桌前，看着眼前空荡荡的位置，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孤独。
儿女在旁边面面相觑，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外面的鞭炮声此起彼伏，家家户户都在团聚，而他们家却...
程德突然意识到，这个除夕夜，可能是他过得最难受的一个年夜。
然而更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一个开始。
当他颤抖着走向厨房，看到里面的景象时，他彻底明白了苏婉清的决心有多大...
程德推开厨房门，看到灶台上放着一个小锅，里面是简单的青菜蛋花汤。
电饭煲里有米饭，但只够一个人吃的分量。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脑海中闪过无数个除夕夜的回忆。
以前每年这个时候，苏婉清总是从下午就开始忙活，做红烧肉、白切鸡、清蒸鱼，还有各种凉菜和点心。
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地吃着年夜饭。
而现在，他一个人端着简陋的饭菜坐在厨房的小桌子旁。
听着客厅里儿女压低声音的交谈声，感觉自己像是这个家的局外人。
"爸，你在干什么？"女儿走进厨房，看到父亲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眼圈立刻红了。
"吃饭。"程德勉强笑了笑，"你们吃你们的，别管我。"
"爸！"女儿的声音有些哽咽，"这样过年有意思吗？"
程德没有回答，只是机械地往嘴里扒拉着米饭。
儿子也走了进来："爸，你和我妈到底怎么了？好好的为什么要搞什么AA制？"
"我..."程德放下筷子，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当初提出AA制的时候，他只想到了自由和轻松，没想到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去跟你妈道个歉吧。"女儿劝道，"我看出来了，她心里很难受。"
"她难受？"程德有些不解，"她不是答应得挺痛快的吗？"
"爸，你真的不懂女人。"女儿摇了摇头，"妈答应得越痛快，说明她心里越失望。"
这句话像一记闷雷在程德心里炸开。他突然想起苏婉清当时简单的那声"行"。
想起她这几个月越来越淡漠的态度，想起她今天平静得可怕的表情。
她不是不在乎，她是太在乎了，在乎到已经绝望了。
当晚，程德在客厅的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推开卧室的门去跟苏婉清说话，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道歉？为什么道歉？承认错误？但他到现在还是觉得AA制本身没什么问题。
问题出在哪里呢？
程德想了一夜，想起了这三十年来的点点滴滴。
刚结婚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工资都不高，但苏婉清总是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他每个月把工资全部交给苏婉清，苏婉清精打细算，从不乱花一分钱。
后来他升职了，工资涨了，苏婉清依然是那个管家的人。
她不仅要工作，还要照顾家庭，洗衣做饭带孩子，从来没有抱怨过。
再后来孩子大了，他的职位也越来越高，应酬越来越多。
苏婉清一个人承担了家里的大部分事务。
从孩子的学习到老人的看病，从日常开销到人情往来，她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程德突然意识到，这三十年来，苏婉清其实一直在为这个家默默付出，而他却习以为常地享受着这种付出。
当他提出AA制的时候，他想到的只是经济独立和个人自由，但苏婉清听到的是什么？
她听到的是："你这三十年的付出都是应该的，现在我不想再欠你什么了。"
她听到的是："我们只是室友关系，不需要相互照顾。"
她听到的是："你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而我不想再承担任何责任。"
程德感觉胸口像压了一块石头，沉得他喘不过气来。
第二天早上，程德起得很早。他想为苏婉清做一顿早餐，却发现自己连最基本的白粥都不会熬。
折腾了半天，厨房里一团糟，他只做出了一盘焦糊的煎蛋。
苏婉清起床后看到厨房的惨状，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
"婉清，我..."程德想说话。
"你先去洗漱吧，我收拾一下。"苏婉清打断了他的话。
程德站在一旁，看着妻子熟练地清理着他造成的混乱，心里五味杂陈。
"婉清，我想跟你谈谈。"
"谈什么？"苏婉清头也不抬。
"关于昨天晚上，关于AA制，关于我们。"
苏婉清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程德："有什么好谈的？这不都是你决定的吗？"
"我想我们可能误解了什么。"程德小心翼翼地说道。
"误解？"苏婉清笑了一下，但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暖。
"程德，你说要AA制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想要自由，想要没有负担的生活，想要不用为任何人负责。"
"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的？"苏婉清反问道，"你告诉我，你想要的AA制是什么样的？"
程德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来。
"你想要的是经济独立，但还想享受我的照顾。你想要各管各的事，但出了问题还想让我来解决。
你想要各吃各的饭，但还想吃我做的菜。"
苏婉清一字一句地说道，"程德，这不叫AA制，这叫占便宜。"
这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程德心上。他想反驳，但发现苏婉清说的都是事实。
"婉清，我承认我考虑得不够周全。"程德终于开口，"但我们是夫妻，有什么事不能商量吗？"
"夫妻？"苏婉清的声音有些嘲讽，"程德，你知道真正的夫妻是什么样的吗？"
程德不敢回答。
"真正的夫妻是风雨同舟，是相互扶持，是你有困难我帮你，我有困难你帮我。
而不是各自为政，各管各的事。"
苏婉清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知道这三个月我是怎么过的吗？"
程德摇了摇头。
"你以为我真的不在乎吗？你以为我真的觉得AA制很好吗？"
苏婉清的声音开始颤抖，"我只是想看看，如果真的按照你的想法生活，我们的婚姻还剩下什么。"
"结果呢？"她苦笑道，"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就像两个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客客气气，各自生活，没有关心，没有温暖，连过年都不能一起吃顿饭。"
程德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撞击了一下。
"婉清，我错了。"他说道，"我真的错了。"
"错在哪里？"苏婉清问道。
"我..."程德想了想，"我不应该提什么AA制。"
"不对。"苏婉清摇头，"你错的不是提出AA制，而是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
这句话让程德愣住了。
"程德，你知道我这三十年最大的幸福是什么吗？"苏婉清看着丈夫。
"不是你给我多少钱，不是你带我去多少地方旅游，而是感觉自己被需要，感觉自己对这个家很重要。"
"当你照顾我的时候，当你关心我的时候，当你因为我做的饭夸奖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
但当你说要AA制的时候，我听到的是你在说：我不需要你了。"
程德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婉清..."
"你知道我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痛快吗？"苏婉清继续说道。
"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没有我的照顾，你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我想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AA制。"
"我明白了。"程德哽咽地说道，"我真的明白了。"
苏婉清看着程德的表情，心里的坚冰开始松动。
她其实也很痛苦。这三个月来，每次看到程德一个人狼狈地吃饭，她都想过去照顾他。
每次看到他因为找不到东西而着急，她都想帮助他。
但她忍住了，因为她想让程德明白一个道理。
"程德，我们已经老夫老妻了，没必要再搞那些年轻人的花样。"苏婉清缓缓说道，"我们需要的不是经济独立，而是相互依靠。"
"你说得对。"程德点头，"我以前太自私了，只想到自己的感受，没想到你的。"
"那我们重新开始好吗？"程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苏婉清看着丈夫期待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
"程德，我需要你向我保证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以后有什么想法，我们要商量着来，不要一个人做决定。"
"我保证。"程德毫不犹豫地说道。
"还有，不要再把我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
我愿意为这个家付出，但我也需要你的感激和珍惜。"
"我保证，我一定会珍惜你的每一份付出。"
苏婉清看着程德真诚的表情，终于露出了这几个月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那好，我们重新开始。"
程德激动地想要拥抱苏婉清，但又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了？"苏婉清笑道。
"我...我想抱抱你。"程德像个大孩子一样说道。
苏婉清主动张开了怀抱。
程德紧紧抱着妻子，感觉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从那天开始，程德彻底改变了。
他开始学着做家务，虽然做得不好，但苏婉清看在眼里，心里很温暖。
他开始主动关心苏婉清的生活，问她今天去哪里了，做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他还开始学做菜，虽然经常把厨房弄得一团糟，但苏婉清总是耐心地教他。
"婉清，你教我做红烧肉吧。"有一天程德说道。
"你想学？"苏婉清有些意外。
"嗯，我想学会做你爱吃的菜。"
苏婉清眼圈一红，这是程德第一次说要为她做什么。
慢慢地，他们的生活重新有了温度。
程德不再把苏婉清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每次吃到她做的饭都会夸奖几句。
苏婉清也不再那么独立，开始主动跟程德分享自己的生活。
"老程，我今天在老年大学学了一首新歌，唱给你听听？"
"好啊，我想听。"
苏婉清清了清嗓子，唱起了《夕阳红》。程德在一旁认真地听着，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有一天，程德突然问苏婉清："婉清，你觉得我们现在的生活和以前比怎么样？"
苏婉清想了想："比以前更好。"
"为什么？"
"因为现在你会珍惜我了。"苏婉清笑着说，"以前你觉得我的好都是应该的，现在你知道感激了。"
程德点点头："是啊，我现在才明白，有个人愿意为你付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那你还想要AA制吗？"苏婉清开玩笑地问道。
"再也不要了。"程德摇头，"我要的是跟你一起生活，一起变老，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和幸福。"
苏婉清满足地笑了。
今年的春节过得特别温馨。程德主动帮苏婉清准备年货，虽然帮得不太好，但苏婉清很开心。
除夕夜，他们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桌上摆着丰盛的菜肴。
程德举起酒杯，对苏婉清说："婉清，谢谢你这一年的包容和耐心，也谢谢你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夫妻。"
苏婉清眼含热泪："谢谢你愿意改变。"
儿女在一旁看着父母重归于好，心里也很高兴。
"爸妈，你们这样才像是真正的夫妻。"女儿说道。
"是啊，"程德感慨地说，"我们这个年纪了，还有什么比相互陪伴更重要的呢？"
现在回想起来，程德觉得那个提出AA制的自己真是太幼稚了。
什么经济独立，什么个人空间，都比不上苏婉清的一句关心，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一个温暖的拥抱。
他终于明白，真正的幸福不是各自为政，而是两个人携手走过人生的每一个阶段。
夫妻之间，最珍贵的不是AA制的公平，而是心甘情愿的付出和真心实意的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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